教牧觀點 ｜謙卑，以及我如何做到這一點 （約3：22-36）
作者｜史蒂夫·布朗牧師
“祂必興旺，我必衰微。”
——約翰福音3:30
引言
“祂必興旺，我必衰微。”這是整本聖經中最常被引用的經文之一。整個星期，我都在和這節經文摔跤。我有一些很特別的東西要跟你們分享，但跟你們以為的不一樣。
幾年前，我和一位牧師一起午餐。這位牧師在教會中遇到一些很嚴重的問題。除了這些問題之外，他們教會的長老還要求他把預備的講章發給前任牧師過目。我當時跟他說他應該拒絕。但這位牧師說他不能這麼做，因為耶穌不會讓他這麼做。我告訴他如果他不這麼做，他將不能做牧師。現在，他也真的不再是牧師了。
當我這個星期在思想這節經文的時候，我的感覺是“天啊”。大家知道我寫過一本書No more Mr. Nice Guy (《不再是好好先生》，暫無中譯本)，被翻譯成很多國語言。在英國，這本書被稱為Don’t let them sit on you (《別讓他們坐在你身上》，暫無中譯本)，封面上畫了一隻大象坐在好好先生身上。這本書竟然是我寫的！當我在這周思想這節經文的時候，我想起這本書。我感覺很糟糕，因為我也許已經錯誤地影響很多人很久了。“祂必興旺，我必衰微。”
當我在準備這篇講道時，我收到過去一個學生的電子郵件。他希望我為他禱告，並給他一些建議。他說他正在預備一篇講章。他是一位青少年牧師，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要向一些大人物講道。他說，上一次的經驗非常好，耶穌在他們當中，他為神所做的事情感到非常開心。他的問題是，他發現自己雖然在準備這次講道，腦子裡想的卻都是上一次。他知道自己所寫的講章是為了有好表現，而不是為了基督的榮耀。我跟他說：“是啊！歡迎來到罪人俱樂部！耶穌從一開始使用的，就是一群驕傲、充滿罪、自我中心、總是看重表現的講道人；因為這是祂僅有的。這叫作‘從髒水管中流出來的乾淨水’。所以，面對現實，去講道吧！”但是，我想起了這節經文。我想，也許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回應。也許我並沒有思想聖靈在這個階段要在這位年輕人身上做什麼樣的工作。“祂必興旺，我必衰微。”
經文背景一：約3：23b
“……因為那裡水多，眾人都去受洗。”
在這段經文中，約翰的門徒與一個猶太人在辨論有關“潔凈”的神學問題。很有趣的是，我們會看到當中發生了一個很棒的交換：施洗約翰被基督耶穌取代。一個傳的道是“要把事情做對，不然你會滅亡”；另一個傳的是“悔改你的罪”。一個說：“你所站的位置在聖潔的上帝面前充滿惡臭”；另一個說：“你來吧！你會被赦免。這裡有活水，這裡有自由，這裡有赦免，這裡有喜樂。”
請翻到《使徒行傳》19章2-6節，我想和你們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保羅在以弗所遇到受洗的信徒。
你總是感到有罪惡感。當你想到過去的這個星期自己做了什麼，你就發昏。你跟自己說：“我不敢相信自己還在教會裡，還是基督徒。”這是因為你只受了約翰的洗禮。半夜裡你會忽然醒來，然後跟自己說：“我不敢相信自己是得救的，因為沒有一個聖潔的神會愛我這樣的人。”這是因為你只受了約翰的洗。你非常努力地嘗試，但是也非常慘痛地失敗；你越努力去做，事情就變得越困難；這是因為你只受了約翰的洗。
我想我以前和你們說過一個小男孩，他在院子里殺死了他奶奶的寵物鴨。那隻鴨其實是一個很搗蛋的傢伙。那是一個晚上，他做了這件事之後四面一望，發現沒人看見，就在院子里挖了一個洞，把鴨子埋起來。之後，他很驚恐地發現，他妹妹看到了整個過程。所以，每一次輪到妹妹洗碗的時候，她會跟他說：“記得那隻鴨子。”或者每次輪到妹妹溜狗或去院子拔草的時候，她都會跟他說：“記得那隻鴨子。”——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他決定去找奶奶，向她承認所有的事。他非常忐忑不安地對奶奶說：“奶奶，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奶奶說：“我知道你要告訴我什麼。你是來認錯的。你要來承認一件我看見它發生的事。我從廚房的窗戶看到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已經原諒了你；我在想，你會忍受妹妹的威脅多久才願意承認一切。”然後，她就擁抱他——這個小男孩接受的，就像是受了耶穌的洗禮。
這也是耶穌的洗禮所表明的事情：它和我們的良善無關，它是關於祂的良善；它和我們有多好無關；它和我們用自身的潔凈做了多好的見證無關；它是耶穌基督自己做的見證，透過我們這些像髒水管一樣的人——甚至是講道人──流出祂潔凈的水。這就是耶穌的洗禮所表明的。這跟約翰的洗禮——“我要行得對”——不一樣。在約翰的洗禮里，如果最後我做不到，我就得死。但在這裡，有耶穌基督跟我說：“來我這裡，孩子！我會愛你。”
經文背景二：約3：23a
“約翰在靠近撒冷的哀嫩也施洗……”
我想告訴你們一些有意思的事。我們注意到使徒約翰告訴我們，施洗約翰是在靠近撒冷的哀嫩施洗——那是在撒瑪利亞。撒瑪利亞是一個外邦之地，他們對猶太信仰的理解都是錯的。真的！他們用錯誤的方式、在錯誤的地方敬拜；他們相信的教義也是錯的；他們把每一件事都搞錯了。而約翰——基督的先行者是到他們那裡，而且在那裡施洗。
讓我再告訴你們一些有意思的事。如果你翻到下一章，那是使徒約翰在描述和耶穌有關的一件事。耶穌在撒瑪利亞的一個井邊會見一個女人。她已經結過五次婚，現在這個和她住在一起的男人還不是她的丈夫。這裡有一個暗示——她是一個妓女。但耶穌在那裡做什麼呢？耶穌給她活水。她不但在舊約妥拉（律法）的信仰上是一個異端，她也是一個極可怕的罪人——但是，耶穌給她活水。
所以這裡有一個原則，而且是一個很好的原則，就是：“有時候，為了讓人們聽見，耶穌必須要去到邪惡的人那裡。”不但如此，有時候，為了讓人們聽見，耶穌必須要去到骯髒的人那裡。
你們都知道，我們是改革宗，很棒不是嗎？我的意思是，其他人就是不懂，要做一個正確的基督徒有多難。我們的確是正確的，這是神給基督的身體的禮物。然而，這也是我們生命中最危險的地方！因為如果哪裡真的有復興，在它臨到一個教會之前，它會先從一個酒吧開始——因為，我們是“正確的”，所以主會先去知道自己錯的人那裡。“正確的”是危險的。
不過，你們都在教會裡，所以這也許表示你比其他那些在“主日”只會想着烤肉、喝酒、把別人和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的人好一點點——因為你在教會裡。但就是因為這樣耶穌不會來——如果我們不小心一點。祂要去到充滿了錯誤與罪惡的人那裡，因為他們是會聽的人。而如果我們承認我們有可能是錯的，我們也許就會更多明白這一點。當我們看見自己多麼地充滿罪惡，祂也許就會來。
如果你正掙扎於循環累積的罪惡感，今天早上有些原則我要和你分享。第一個原則是老生常談，一個老生常談的原則——謙卑的本質是：它不會意識到自己謙卑。所以如果你認為你得到它了，你並沒有。謙卑的本質是，它不會意識到自己謙卑；所以如果你認為你得到它了，你真的還沒有。
“謙卑”和“我如何做到？”
約翰說：“祂必興旺，我必衰微。”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說我最好去吃土，然後去死嗎？你認為他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可以這麼大聲、不可以面質、不可以說真話，這就是謙卑嗎？不！這也不是謙卑。當你解經的時候，好好去看說這句話的人是怎麼回事，然後把他當做一個榜樣來定義什麼是謙卑，這是一個完全合宜的舉動。然後我們會看到，約翰和你我以為的不一樣：他身上有味道，因為他穿的是駱駝皮；你可能會覺得他很蠢，因為他幾乎從來都不安靜；他吃的是蝗蟲和野蜜，不管他在蝗蟲上塗了多少野蜜，我都不會覺得那會有多好吃；他讓有權勢的人覺得很厭惡，因為這樣，他甚至被砍頭了；他並不是一個甜蜜、溫和的好好先生。但是，他說：“祂必興旺，我必衰微。”所以，到底謙卑是什麼？真正的謙卑，不是我們虛假地以為自己已經得到，或者我們假裝自己已經是的那種“我們沒有那麼好”。到底什麼是謙卑？我想讓各位看到四個面向。然後我們就可以去吃午飯。
第一，真實且符合聖經的謙卑是以“明白”為記號 （約3：30）
注意到約翰說的：“祂‘必’興旺，我‘必’衰微。”然後他說：“從天上來的是在萬有之上；從地上來的是屬乎地，他所說的也是屬乎地。”他在做什麼？他變得能夠明白一個真理，就是：耶穌很大。而耶穌真的很大。你們知道阿奎那嗎？史普羅（R. C. Sproul）說他在任何一個時代里都是很重要的神學家，他是史普羅最喜歡的神學家。托馬斯·阿奎那在他人生的最後一年去了一間修道院，並在那裡過世。當他走進那間修道院時，他看着自己寫過的所有東西，所有他為教會寫的偉大作品，甚至包括神學大全。他看着所有這些東西，然後說：“全部都是禾秸”。接着他走進修道院，從此不再說一句話。為什麼他會這麼做？他說那些書都是禾秸是什麼意思？那些不都是他的心血嗎？
因為，它們就是禾秸。因為，所有的東西在上帝的榮耀光中，都是禾秸。而當你看見的時候，華理克牧師那句讓我很討厭的話就很有意義了。他說：“人生的中心並不是關於我們的事，而是關於神的事。”
之後我們會看到，施洗約翰在監獄裡開始有疑惑。
你並不是唯一一個會有疑惑的人。你開始對自己說：“我在想什麼啊？萬一我是把自己的一生給了一個謊言呢？”“萬一我對彌賽亞的看法是錯的呢？”“萬一我就這樣死了，而我的一生就這樣浪費了呢？”所以他差自己的門徒去見耶穌。耶穌帶着極大的憐憫與愛對約翰的門徒說：“你們去告訴約翰有關瞎眼的人能看見的事。”“去告訴約翰瘸腿的人起來行走，把他的褥子都丟了。”“去告訴約翰死人復活的事。”“去告訴約翰，窮人有福音傳給他們。”耶穌說這些做什麼？好叫約翰可以“明白”。然後門徒們回去告訴了約翰，約翰就變得明白“祂必興旺，我必衰微”。這不是因為他做的事情，而是他認出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事實上已經存在了。耶穌說，如果這些事情你也知道了，去告訴比利，去告訴莎拉，去告訴珍，去告訴史蒂夫關於瞎子、瘸子的事情。
讓我告訴你們一件四五周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們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去南卡的一座山上渡假。我和我太太住的那棟木屋裡沒有網絡，需要到朋友的房子那邊才能看電子郵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天我試了五百次都上不了網。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連上網了。我收到一位朋友的電子郵件，說有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人快要死了。他問我可否打個電話給他，他會告訴我醫院的電話號碼。所以我打了。但是醫院的女士說：“先生很抱歉，但是他不在這裡了。”我想那我就做不了什麼了。第二天我把計算機打開，又可以上網了。只有一封電子郵件是我朋友發的，他說：“某某人已經離開醫院回家了。你對他的生命有很重要的影響，打電話給他！”然後，連線就中斷了！我試了很久，就是沒有辦法再讓它重新連上。然後，我就給這個人家裡打電話。他的太太接到電話，她一聽說是我就開始哭起來。她說：“我不敢相信你會打電話來！他已經不能說話了。但我會把電話放在他耳朵旁邊，你可以為他禱告。另外，他跟耶穌之間沒有問題，而這是因為你從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所以我為他做了一個告別的禱告。結束之後，他的太太又哭了。她說當我禱告的時候，她先生睜開眼睛，笑了。第二天早上，他就過世了。
是我很棒嗎？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跟他說了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我這輩子曾經跟他說過話；我也沒有辦法讓那個網在那一天的那個時候突然連上。這些事情沒有一件我可以做得到。而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哇，這真的不在於我；我能做的只是我必須去做的。然後，我意識到這是一位何其美好的神，並且去敬拜祂。而當你這麼做的時候，你就是“謙卑”。這是真的謙卑。
第二，真實的謙卑是“愛”的行動 （約3：29b）
除了耶穌以外，我沒有被任何人這樣愛過。所以當人們說起有關耶穌的好事情時，我會喜樂──這就是謙卑。一位很有名的英格蘭基督徒廣播人曾說，當他聽見有人說起關於耶穌的好事情時，就算那個人的表達能力很不好，他還是會很喜樂──這就是謙卑。
讓祂來愛你！找點事情，甚至去做點事情——你需要祂原諒的事情。然後讓祂愛你。然後你會在聽到任何人說起任何關於耶穌的事情時喜樂──這叫祂必興旺，你必衰微。這不是去吃土，然後去死；也不是一副很懊惱的樣子。
第三，真實的謙卑是透過“喜樂”來彰顯的（約3：29c）
我們怎麼會覺得謙卑應該表現得很嚴肅？而且好像越嚴肅就是越謙卑呢？這真是錯的！耶穌那裡是你可以歡笑的地方。因為你自由了！因為你被赦免了！因為你回到家了！因為《羅馬書》8：28（“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在你的生活中是真的！因為祂愛你！現在的你，永遠不會為了你過去、現在和將來所做的所有事情，得到像現在這樣多的赦免！如果你不明白這其中該有的笑聲，你就是死人。
我的一個老朋友，我認為當他教聖經的時候，是全美國最好的聖經老師，我也這樣告訴我的學生。那誰是第二好的呢？就是沒有在教課的他。我們是很久的朋友。我們通電話的時候會很開心。有人會想我們兩個美國神學圈裡的人講電話時在談什麼？談事工？談神學議題？都不是，通常我們是在一起笑。有一次他告訴我，他那個星期去一個很大的教會講道。現在很多教會講台的設計有一個問題，就是講台是透明玻璃的，不是木頭的。所以你站在後面如果有什麼不勁，全部都會被看到。那一次，他去的那個地方就是使用透明玻璃的講台。講道中，他突然發現自己褲子的拉鏈開了。因為講台是玻璃的，所以他不能去用手拉，會被大家看到。他發現講台四周放了幾根旗竿，上面有很大的旗子。於是他就很自然地走到一面旗子後面，順利把拉鏈拉上，然後走出來。但沒想到他一走出來，那個旗竿就倒了，因為旗子的一角卡進他的拉鏈裡面。他講完這件事，我們就一直笑一直笑，就像你們現在的笑一樣。為什麼你們現在會這樣笑？在教會不是應該要嚴肅嗎？喜樂就是謙卑的一部份，因為你沒有什麼東西需要保護，因為你不再需要假裝。
第四，真實的謙卑可以用“能力”來衡量（約3：33-34）
謙卑的人是一群很有能力的人，因為他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當我還在成聖過程里的時候，“我”並沒有那麼重要，所以我不在意。我敬拜一位王，天上至高的君王；祂愛我；我自由了；祂永遠不會對我放手；天黑之前我會回到天家……所以我不在意。當我越意識到這一切，我就越不在意；當我越自由，我就會得到越多神藉聖靈所賜下要給那些奔向耶穌之人的能力。
你們都知道，我在神學院是教神學生怎麼把話說得更好、怎樣溝通。雖然我現在退休了，但還是在教這些課。有時候我會開實驗課，而那些從來沒有講過道的學生會很緊張。我跟他們說，在你講道之前，你得先對自己說：“‘你’得走開，我是那個講道的人，而且我在這裡。我已經接受了天上至高君王的委託，來說我要說的話語！所以，因為神，我要說出來！因為神，‘你’得好好聽着！”學生會反應說：“我不能這樣講話！”我會說：“ok，如果你不能的話，就管他三七二十一還是去這樣說，稍後再去跟耶穌認罪，祂會原諒你。至少，這可以讓你好好講道，因為你會在上台前安全通過那些會殺了你的念頭。”
然後，我會接着告訴他們：“等你講完道，你會走到教會後面，基督徒的陳腔濫調就會開始，他們會說：‘這次的講道真的很棒’；然後你會說：‘我很高興神使用它。’”
“去打破陳腔濫調！當第一個人跟你說今天的道講得真好的時候，你要站在那裡微笑，然後這樣說：‘你知道嗎？它真的很不錯。事實上，我覺得這是我講過的最好的一篇道。我的意思是，今天早上真是太奇妙了，不是嗎？其實，今天早上的講道好到一個程度，我自己都想拿出紙來做筆記！’”
你會說：“史蒂夫，我不敢相信你會這樣跟學生說！”Well，如果你在聽我今天早上講的內容，你會知道為什麼！請你想一想！阿們！
關於作者
史蒂夫（Rev. Steve Brown）曾任“今日基督教” （Christianity Today）與“豐收美國”（Harvest USA）董事，為前美國改革宗神學院講道學教授，現為“生命之鑰聯盟”（Key Life Network）創辦人。他是佛州諾克斯神學院和費城威敏神學院的實踐神學客座教授，佛州比斯坎島長老教會和馬鞍山昆西第一長老會的的前任牧師。曾在馬薩諸塞州波士頓電台任節目主持人和新聞記者，是一位非常受歡迎的講員和聖經老師。他是兩個女兒的父親，三個孫女的祖父。
註：本文為聽道筆記。講道視頻：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vMqO7wv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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